江念晚深吸了一口气，踩着雪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过去。
走近了, 便听清楚了程安安在说什么。
“我一定要进去的。”程安安手指抓着黄色的警戒线, 这会儿已经被冻的通红了。
她好似没有察觉到一般，仍坚持道, “我爱人在里面, 我必须去救他。”
立在她面前的是男人穿着红色的衣服，在雪地里十分亮眼，“姑娘, 现在救援人员已经带着搜救犬进去了，你应该相信他们, 他们是专业的。”
程安安哑着声音道, “我相信他们, 但是我没办法把他的性命交给其他人。我随时可能会失去他。”
她这会儿脑袋里全是之前林秋阳跟她说的话，或者说, 是江念晚说过的话。
把每天都当成最后一天，是说现在么？
她身后，江念晚脚步顿了下, 才叫了她一声。
“安安。”
程安安转身，看到她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样，抓着江念晚手, 半晌都没能说出话。
呜呜的哭了出来。
江念晚吸了下鼻子, 目光扫过四周, 低声道, “先跟我过来。”
她拉着江念晚到了附近搭起来的帐篷, 这会儿里面正免费送着热茶。
江念晚给自己倒了一杯，又给程安安倒了一杯。
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。
江家人不会帮她，顾家那边她还不太敢说，给叶斐然打了电话。
叶斐然那头一阵乱响，她似是碰到了什么东西，痛呼一声，还不忘跟江念晚说着。
“你放心，这个都是小事，马上就让人安排。”
程安安正捧着热水，见江念晚过来，立刻站了起来，期待的看向她。
江念晚没先说进山的事情，而是先问，“你们怎么会来这儿？”
她记得，两个人的旅行安排里，这会儿还在大陆另一端。
“秋阳外公住院，我们第三天就飞回来了。”程安安小声的解释着，“然后走的时候，我听说这边已经下雪了，就想来看看。”
“我们晚上在这边吃了饭，回市里之后，发现我把包落在了这里，那会儿没下雪，秋阳执意要过来取。”
江念晚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热水。
“我可以带你进去。但是……”江念晚对上程安安的眼睛，抿直了唇。
程安安立刻道，“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的答应的，你说吧。”
她说完，还冲江念晚小小的笑了下。
江念晚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，“如果你见到顾呈言，给我发个消息。”
“可是这边并没有信号。”程安安迟疑道。
江念晚只是道，“我有办法。”
很快，叶斐然借的直升机到了。
随着送来的还有两套衣服，两个包，并不大，里面装了一瓶水和几块压缩饼干，还有手电筒和一个对讲机。
直升机直接载着她们到了半山腰，一同下去的还有群保镖。
一个跟她，一个跟程安安，余下的帮忙搜救。
江念晚跟程安安分开前，脸色严肃道，“不管有没有找到，半个小时都要通一次信。”
程安安握紧了手电筒，“我知道的。”
她停了下，又道，“如果坚持不住，我会让他们带我下山的。不会给你添麻烦。”
“嗯。”江念晚目送着她离开，下意识的抬脚。
却又落回了原位。
而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。
跟着程安安是没用的。
不过，书里也写了。
程安安见到顾呈言的时候，雪停日出，她的笑脸顾呈言此生难忘的美色。
江念晚收起纷乱的思绪，认真的四处找着，偶尔帮忙从雪里挖出来个人，都要紧张半晌。
过了五点半，她更是多了几分焦躁。
差点儿滑到之后，干脆拖着疲惫的身体的一旁坐了下来。
手指隔着手套握紧了对讲机。
两分钟后。
江念晚再次冷静，朝前走去。
在程安安没找到顾呈言之前，她不会放弃的。
六点刚过，对讲机响了起来。
“晚晚！我找到了。”程安安激动的声音从那头传来，“我……”
她说完第一句，突然迟疑了。
江念晚低头看着对讲机，眼泪忽的就落了下来。
程安安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，带着几分愧疚，“晚晚，对不起。”
“不用。”江念晚眨着眼睛。
“他在哪儿？”
泪珠落在对讲机上。
江念晚抬手抹掉，而后仰起了头。
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。
远处，天边刚露出了一丝橘色的光。
江念晚颤着眼睫毛，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了。
“你不是在找我么？”身后忽的传来一道声音，闷闷的，还带着些疲惫。
江念晚愣了下，迅速转身。
她看了看顾呈言，又看了下手里的对讲机。
那头传来了林秋阳的声音，“晚晚，她找到的是我。不过我现在很安全，可以帮忙找顾呈言。”
顾呈言抬手，抽走了江念晚手里的对讲机，“谢谢，不过不用了。”
他说完冲江念晚伸出了手。
“一起回家吧。”
“嗯。”江念晚慢吞吞的把手放了上去。
顾呈言拉着她，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，“以后不要再哭了。”
江念晚盯着脚下的路，“你心疼啦？”
“太丑了。”顾呈言低声道。
江念晚抬头，“你怎么能这样？我昨天半夜出来找你的。”
顾呈言又问她，“所以没听我的话，还熬夜了？”
“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么？”江念晚眼眶又红了，“你都不知道我昨晚多担心。”
她怕顾呈言被程安安找到，又怕找不到。
顾呈言牵着她在平地上站稳，拉下口罩亲了亲江念晚的眼睛，无奈的叹了一声，“都说了别哭了。”
“我不止心疼，还担心。”
他怕江念晚傻乎乎的过来找，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，就先自己出来了，想赶着在江念晚起床前回去。
江念晚蒙着水雾的眼睛眨了下，散去一丝水光，看清了顾呈言这会儿的样子。
凑近了才发现，顾呈言眼底满是红血丝。
江念晚一瞬间止住了眼泪，还抬脚继续往下走，拽着顾呈言，“快回去吧。”
顾呈言没动，“下次要听话，知道么？”
江念晚瞪了他一眼，没好气道，“知道了。”
“走吧，哥哥。”